基督教中国化的理论建设之刍议

李翠香

1998年以来，我国基督教界在丁光训主教的倡导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神学思想建设。神学思想建设的发起是因为中国教会存在着不少消极的神学思想；要积极引导信徒回归到基督教的本本真层面，特别是要剥去“基督教西方文化的外衣”，能够与当代的中国思想、文化、时代相结合、相适应；同时我们还要传扬中国人能理解的福音、适合中国处境的神学思想。自神学思想建设开展以来，在中国基督教两会及各省市两会的引导带领下，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更新了人们的信仰思维模式，也渐渐消除了人们对于基督教的误解。然而，当回顾以往我们开展的各项工作，做出的各项努力，其实归根结底，就是要使基督教扎根与中国文化，使其良性的、和谐的存在。丁光训在全国两会六届二次会议上的发言提出“《圣经》中上帝的启示是渐进的，不是一次完成的，而人对上帝的启示的认识，也不是一次完成的，也是渐近的，逐步提高的。”丁主教之言让我们深刻领会到，不仅圣经启示的圣经观是渐进的，上帝带领我们开展的神学思想建设也是渐进的。

基督教在中国过往历史和现实存在中曾有颇为复杂的处境， 国人对基督教也产生了极为微妙的心境，在20世纪的上半叶曾流行“多一个基督徒，少一个中国人”。现今，我们在“全球化”的背景中重新全方位地与基督教“相遇”，显然，中国人对基督徒的认识有了很大的改观，从国内环境来说，有的人甚至说“多一个基督徒，多一个好公民”，还有甚者将众人以为恶的人带领到教会之中。这明显看到，中国人在对待基督教或基督徒上不再以抵制或排拒的态度，反而是认可和接纳的态度；从国际环境来说，国际环境的变化使我们有可能将以往冲突频乏的“遭遇”变为冷静、和平的“相遇”，将拔弩张、两败俱伤的“对抗”变为相互理解、实现双赢的“对话”。在这场与内、与外的对话中，基督教中国化的问题则有着独特的价值和意义。本文从三方面浅释刍议加强基督教中国化的理论建设的必要性，以及如何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以促进基督教中国化的进程。

一、 加强基督教中国化的理论建设

神学研究往往被认为是一高深玄奥之学，常人难以涉足。或许只有一些具有特殊思维方式、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一名神学家。然而作为神学，乃是对基督教的信仰教义，或教会在历史中的发展，经过思考、分析、提炼，作出合乎理性的诠释。所以，每个传道人，每个有思想的基督徒，都会有神学的思考或见解。可见，神学研究是对基督徒在加深信仰的过程中常有之事，只是有深浅广窄的程度区别而已。从《新约·圣经》保罗的传道事工中让我们看到，神学理论建设对教会福音事工的推动作用是显而易见的。正是因着保罗坚信上帝要拯救一切相信的人，才使得基督教冲破狭隘的民族偏见，走向全人类。早期教会的建设如此，现今教会亦然。对于神学理论的理解，丁主教曾说“神学是教会在思考。”陈泽民博士说“神学是教会灵性经验的理论，在历史上某一个特殊时代中教会的宗教经验的总结。”藉着前辈们的思考和经验理论的积累使基督教成功的走到今天，成为令世人瞩目和关切的宗教。目前，特别是“基督教中国化”的话题更是中国政界、教界、学界都非常关注且争议颇多的论题。或许在中国化的进程中，政界、学界在一定层度上给予引导和帮助，然而，我认为作为教会团体本身，我们需要加强中国化的理论建设。

1、巩固三自爱国运动成果

６5年前，老一辈中国基督教爱国人士顺应新中国成立这一伟大变革，发起三自革新运动，教会在实行自治、自养、自传之路上，逐步探索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的新路。60多年来，中国基督教始终坚持爱国爱教方向，坚持独立自主自办原则，取得了丰硕成果。实践证明，三自爱国运动是中国基督教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创举，所开辟的独立自主、自办教会道路是完全正确的，已经成为基督教扎根中国土壤的方向引领，成为爱国爱教精神在基督教领域的成功实践，成为凝聚基督教信教群众共同致力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重要途径。

因此，坚持三自原则是中国基督教办好教会的必然选择。坚持三自原则，能够有效地抵御各种分裂势力的渗透，有效地抵制各种异端邪说的产生，带领广大基督徒遵纪守法，积极参与和谐社会建设，妥善处理各种关系，努力维护社会稳定、促进宗教和睦与社会和谐。这是当代基督教为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发挥积极作用的重要体现，也是一个和谐的、健康发展的教会在当代中国社会中所要扮演的必然角色。

所以，我们要进一步巩固和深化 “三自”原则， 要结合中国教会几十年来走三自爱国主义道路的独特历史经验，进行处境化的神学思考，逐步探索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神学思想体系和基督教文化体系，结合中国的国情、社情和教情，在基督教两会的协调指导下，巩固联合礼拜成果，坚持教会合一方向，按三自原则建设一个和谐健康发展的中国教会。

2、树立与时俱进神学思想

丁光训主教说，“神学思想也要与时俱进”,这是时代赋予今日教会的使命。自1998年在“济南会议”上提出“加强神学思想建设”的议题以来，神学思想建设在中国教会开展了十七年，取得了丰硕成果，更新了教会中一些陈旧落后的思想。中国教会所推进的神学思想建设，立足于圣经，结合中国的国情和文化，阐述基督教的基本信仰及道德规范，以处境化的神学视角来回应中国教会所面临的种种现实问题，消除一些阻碍中国教会健康成长的思想因素，逐步探索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基督教神学思想体系；其最终目的是帮助基督徒建立纯正的信仰、活泼的灵命和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促进中国基督教更好地发展，使中国基督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藉着加强神学思想建设，使基督徒能更好地传扬福音，帮助基督徒过健康向上的灵性生活，指导教会按三自原则建造教会，引导基督徒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为基督作出美好的见证。

3、推动基督教与外界对话

基督教自传入中国后，就不断与中国文化产生碰撞和磨擦，特别是唐朝、元朝、明末清初的福音三次入华都因各样的缘故中断了，福音的根一直很难扎稳在中国的土壤上，文化是这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牟钟鉴说，在文化层面上，本来基督教与中国固有信仰传统的差距就较大，再加上基督一神教的独尊自大，中国基督教的保守落后，神学思想的现代转型与中国化面临很大困难，其难度远远超出佛教的中国化。中国自古是多民族多宗教、多神灵的国家，它的宗教文化传统是多元通和模式，较少排它性，较多包容性。外来宗教要中国化，一是与中国国情相结合，做到爱国守法、庄严国土；二是要与中华仁和文化尤其是儒家、道家文化相结合，形成中国化的神学理论，这一条是根本长久之道。基督教在推进中国化的进程中，必须突破原教旨主义（即基要主义）的束缚，不垄断真理，学会尊重信仰的他者，做其他宗教的好邻居，这是中国基督教的责任。老一辈神学家赵紫宸、吴耀宗、丁光训等人在神学建设上的成就证明，基督教神学与中华文化的结合是能够做到的，但它要求中国基督教界对中华文化有深度的了解。

基督教的历史存在与发展不可能离开其地域、时代、文化等时空处境。而其在特定处境中的生存则需要入乡随俗，以获得一种处境化、本色化的“重生”。基督教在中国的表述，自然要反映出中国人内心的灵悟、沟通，这样才能使基督教的“中国化”具有灵气，充满活力。基督教在中国的意义及作为，也应着眼于中国文化精神的重建与升华，致力于“开拓此文化使得与世界文化融洽而继增。”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段琦研究员通过调研了解到，中国基督教界主流是保守的福音派，没有自己的、能开创的神学家，跟不上国际基督教前进的步伐。所以，对推进基督教中国化的要求来说，人才的开放与高素质是根基，神学的更新与推进是关键。基督教界一定要开放，多与学界沟通，与儒学、道学沟通，在沟通学习中既使自身观念和知识系统不断更新，亦可吸收和接纳学界研究成果为己所用。

二、重视基督教中国化的理论实践

理论必定来源于实践，同时又必须回归实践、接受实践的检验。我国基督教所走的三自爱国运动道路，既有充足的理论依据，又有丰硕的实践成果。实践证明，三自爱国原则是基督教在中国社会的安身立命之本，是办好中国教会的方针和动力，也是指引中国教会前进的必然方向。神学思想建设是以按三自原则办好教会为归依，立足于圣经，结合中国的国情和文化，以处境化的神学视角来回应中国教会所面临的现实问题，逐步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基督教神学思想体系。

在进行基督教中国化的神学思考过程中，我们不能脱离所处的社会政治环境、公共人际关系环境、教会属灵生命造就环境等，我们需在复杂而多变的环境中，使基督教千年不变的基督精神发扬出来，那就是“上帝是爱”。用丁主教的话说“我们的上帝就像基督所显示的，不是一位毁灭者，而是一位给予者。”耶稣基督通过“道成肉身”而使上帝的“启示”进入历史、文化和人类社会中，耶稣基督已经把自己和世人相结合。由此显明，上帝对人的爱，是一种责任，一种义务，更是一种行动。基督教的“人间关怀”在其“社会服务”上得以具体体现。基督教的慈善服务也充分体现了“爱是行动”的教义。《圣经》教导基督徒以“仆人”身份去服务于社会，正如耶稣在“登山宝训”中说：“你们是世上的盐。盐若失了味，怎能叫它再咸呢？……你们是世上的光，……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太5：13-16)

所以，我们的教会除了要做好传统的教会牧养工作，还要帮助信徒建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还要带领广大信徒积极拓展社会服务范围，积极兴办公益慈善事业，为营造和谐的社会环境做出积极的贡献。关注社会，践行信仰，作光作盐，这是基督教的优良传统，也是一个健康发展的教会的重要标志。基督徒不单要顾自己的事，也要关心别人的事，这正是我们信仰中所强调的“荣神益人”、“爱人如己”的精神。我们教会可以借着不同主题的培灵会、感恩会、赞美会等聚会增强弟兄姐妹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教会也可以利用自身资源，组织开展扶贫帮困活动、文化娱乐活动等社会服务项目，用基督徒乐于接受的方式，引导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努力工作，为经济建设和各项社会事业的发展做出应有贡献。同时，积极引导基督徒致力于融入社会，特别是在当今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社会深刻变革的时代，要按照“人子来，不是要受人的服侍，乃是要服侍人”的经训，倡导“施比受更为有福”的奉献精神，在参与公益慈善活动、服务社会中展现中国基督徒的风采，树立中国基督教的形象，将与时俱进的神学理论思想应用在实践之中，并接受实践的检验，这才是推进基督教融入中国社会最有效的方法。

小结：我们在深化神学思想建设之路上，既要吸收和接纳三自爱国运动在教会中取得的宝贵经验和财富，又要强化神学理论成果转化，积极引领中国广大信教群众在构建和谐社会中发挥积极作用。如今，基督教在中国化道路上迈出了新的步伐，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更要抓住历史性机遇，从更深层次上推进基督教中国化进程，使基督教更好的适应国情与文化，有利于教会的健康发展；使中国基督教会与中华民族血脉相连、与祖国荣辱与共、与人民相濡以沫的感情，为我国经济发展、社会和谐与文化繁荣发挥积极作用，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力量。